赵敏很聪明,但更有自知之明。眼下的境况,若是对方成心要困住她,自己怕是一年半载都别想离开。
她没那么多时间慢慢耗。
况且此事若认真计较起来,她也算一点不吃亏。不过是叫声师父,便得了旁人求之不得的机缘。那点所谓皇亲贵胄的骄矜在“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几个字面前,好像也不值一提。
迅速摆平心态后,赵敏心里的小算盘便打的飞快,愈想愈觉得划算。她退后两步屈膝一跪,对着康念秋缓缓拜下,“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康念秋看着她,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这就对了。我姓康,名念秋。日后,你便是我逍遥派第四代弟子。”一边说着,一边顺势将赵敏扶起。
待赵敏站稳后,她垂眸拂了拂袖角,忽地想起什么,“对了,你之前好像与我说,你叫赵敏?”
赵敏点头,“是。”
“姓赵……”康念秋低声喃着,抬眼看向赵敏,“莫非是前朝赵氏的后人么?”
她这般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赵敏年岁虽浅,通身的气度却绝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养出来的。
而赵敏早就知道,对方既收自己为徒,问及身世是必然的,因此倒也没有措手不及。只是,她这身份终究还是敏感了些……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不是。”顿了顿,又道,“弟子也并不姓赵。”
康念秋闻言微微讶异,挑了挑眉却不说话,似乎在等她的下文。
“赵敏只是化名,弟子真正的姓氏……是特穆尔。”
赵敏说到这里便停住,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她之所以决定坦白,并非是毫无考量的。
康念秋看上去不像是会纠结于民族仇怨之人,而她的身份也过于惹眼,即便眼下能骗住一时,待回到中原,却是怎么也瞒不住的,到时反而得不偿失。
况且,她顶着这样一张脸,对方纵使对蒙古人有什么仇视,想来看在已故师伯的份上,也不会将她怎样。
不过这也只是赵敏的推测,难保不会有差错。因此,她一双明眸紧紧地盯着康念秋,不敢错过她任何的细微反应。
可惜,对方的情绪波动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般丰富。
她只在初时愣怔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沉吟半晌才面露恍然,“原来,你是汝阳王的女儿么?”
赵敏闻言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对方接着道:“他年轻时我倒曾在人群中远远地望过一眼,模样并不怎么出众,居然生得出你这样的女儿?”她说着皱了皱眉,似是十分不解,“你的母亲很漂亮么?”
赵敏:“……”看来她想得不差,这个便宜师父确实一点也不在意她蒙古人的身份。
……
康念秋收赵敏为徒,过程虽儿戏了些,却也是真心想要传授门中绝学。
次日,她便拿着一本不知从哪翻出的已然泛黄的古籍,找到了赵敏。
“本派武功繁多,这算是最为浅显的一门。”
赵敏接过秘籍,看见书皮上隐隐绰绰写着“凌波微步”四个字。忍不住翻动书页粗粗扫了几眼,尚未深读,便已感到其中不可言说的奥妙。
这样的一门武功,竟还是最为浅显的。
“这是本派的独门轻功身法,一共分为七层。我当年学成这身法花了一月时间,你资质比我好,应当能快一些。”
“待你练到第五层,我们便回中原。”
赵敏原本还沉浸于震惊中,当听得“回中原”三个字时,立时一个激灵,眸中亦亮了起来。
她认真翻开秘籍,却在看见扉页上的一行小字时,瞬间怔住。
“师父……”赵敏将扉页摊开在康念秋眼前,眼神幽怨,“您确定不是在寻我开心么?”
康念秋看了一眼,也怔住了。
她轻咳一声,脸上难得露出少许不自然。
“习此身法,确实需要至少十年的上乘内力为基底,方可大成,否则进度缓慢。”
“抱歉,时间太久,我忘了。”康念秋有些尴尬地看着赵敏,眉间染上一丝无奈,“可你现在练内功,也来不及了啊。”
赵敏静静地看着她,一肚子的腹诽却又不好说出口。
听十七说,人岁数大了便会健忘,或许她应该体谅一下?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
最后康念秋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般,长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赵敏,“看来只能这样了。”
赵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朝自己走近,然后听见她用一种极轻的语气,在耳边幽幽叹了句,“唉,便宜你了。”旋即一掌贴上了自己的左胸。
刹那之间,她只觉胸前腾起一股强烈的暖流,通身畅快,而后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
……
赵敏昏睡了一天一夜,最后是被刺眼的的阳光照醒的。
康念秋就坐在她榻前的木椅上,像她刚到这里那天一样,一边咬着胡萝卜一边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好在现在是白天,她又已有过类似经验,才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被吓到。
见她醒了,康念秋放下手中的胡萝卜,轻轻拍了拍手。
“得了我十年内力,感觉如何?”
她说这话时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十年的内力,于她而言虽算不得什么,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些心疼的。
赵敏刚刚清醒,起初是有些发懵,待反应过来康念秋说了什么时,便是一惊。
她急忙提息运气,果然感到全身真气流动,比从前强劲了少说百倍有余。一个小周天运转下来,只觉丹田汩汩,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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