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康念秋提出要收自己为徒的时候,赵敏有些意外,却并不惊讶。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天赋不错,王府高手之中愿意正经收她为徒的也大有人在。
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了师便意味着要将其当做父母长辈般尊重爱戴。
那些高手武功再高,说到底不过是王府仆从,其中更不乏阴邪狡诈之徒,能不能全然信任尚未可知。
且不说赵敏自己看不看得上他们,即便她愿意,汝阳王也绝不会将女儿交与那些人教导。
不拜师,便习不得他人内门心法,这是江湖上固有的规矩。汝阳王要笼络人心,自然也不可能强迫人家传授心法绝学。
是以这些年赵敏虽精通了不少派系的身法招式,在内力修习方面,仍旧只是个半吊子。
眼前这人绝非等闲之辈,她愿收自己为徒,听起来也不算坏事,只是……
赵敏抬眼看了看康念秋,有些犹疑。
对方那张脸实在过于年轻,认她作姐姐还好,可要她唤声师父……实在是怎么想怎么怪异。
况且,拜了师父便要受人管教。她堂堂蒙古郡主,又胸有谋略,原本也不需如何高强的武功傍身,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不愿意?”康念秋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赵敏眼中的抗拒。
“恕小女冒犯。”赵敏拱手一揖,心中早已想好了推脱之辞,“我与阁下相处不过数日,阁下尚不知我来历,便欲收我为徒,实在……令人困惑。”
“就这个?”康念秋扬眉一笑,“你自己也说了,我并不知你来历,你的命也是我救的,我总不至于害你罢。你就当……你我有缘好了。”
赵敏一愣,随后蹙眉笑了笑:“若说有缘,我那位同伴应当也是同样的……”
康念秋摇头,打断她:“我说的不是那个。”
赵敏看着她,不明所以。
“罢了。”康念秋轻叹一声,“你随我来。”
……
康念秋领着赵敏进了正对院门的屋子。
屋内陈设简单,中间一张方桌,正前方则横放着一个香案,案上摆着香炉和一个空白的灵牌。屋子的左侧,靠墙放了只约莫七尺宽的箱子。
康念秋拿出钥匙开箱。那箱子已有些年头,又十年都不见得能开上一回,铜锁早已生锈,想要打开着实要费些功夫。
赵敏没去看她,却被香案上的灵牌吸引了大半的注意。
香案与灵牌都擦拭得一尘不染,足见这人的重视,可偏偏牌上空无一字,连所奉何人谁都无从得知,实在奇怪。
康念秋这会终于打开了箱子。所幸她要取之物前不久刚拿出来过,倒也省去一番找寻。
她拿出放在最上层的那幅已经泛黄的画轴,刚刚直起身,便听赵敏问道:“冒昧问一句,这灵位上,供奉的是谁?”
康念秋愣了愣,无奈地摇头:“我不知道。”
赵敏不解:“这灵牌不是阁下所立么?”
“是我立的。”康念秋怔怔地望着灵位,微微恍惚,“原本我是想给我师父设一灵位,可转头一想,当年师父传功力于我后便不知所踪,我也无从得知她是否尚在人世,贸然立下灵牌,未免大逆不道,便干脆不在灵牌上刻字。”
“师父她活着也好,仙逝也罢,这灵位就只当是祭奠本派那些逝去的前辈了。”
“传功力于你?”赵敏有些愕然。习武之人修习内功向来不易,从未听说过竟还可以传继功力的。
康念秋似乎早已猜到她会这么问,十分淡然地点了点头:“本派有一门独门功法,可将自己的功力传与他人,也可……吸取他人内力。”
赵敏微微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惊讶,便听她又接着道:“师父传与我的功力,乃是从师祖处传承下来的,可使人长生不老的特殊内力。”
长生不老……
赵敏一口气哽在喉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康念秋看了眼她的神色,只觉有趣,笑道:“你不信?”
赵敏神色复杂地看她,既想要摇头,又想点头。
她是不信世上有什么长生不老的,可对方显然也没有必要骗她。
这毕竟不是一个很好笑的玩笑。
然而若照着这个思路去想,这些天来对方给她的怪异之感似乎就都能解释了。
时而沉稳庄重,时而不修边幅的古怪性子。相较于说她是顽皮率真的少女心性,倒还真不如“老顽童”这三个字来得更为契合。
可“长生不老”一说,终究过于惊世骇俗……
赵敏垂下眸,选择沉默。
“罢了,扯远了。”
康念秋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见她不说话,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回了手中的画上。
她将画轴整个递过去:“我与你说的有缘便在于这幅画,看看?”
赵敏忙伸手接过,粗粗扫了眼。
这幅画,少说也有两百年光景。
她自幼接触过数不清的古玩字画,这点判断力应当还是有的。
将画卷轻轻展开,刚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她蓦地动作一滞,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很像,是不是?”康念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嘴角扬起恶趣味的笑容。
——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受惊吓。
赵敏哑然半晌,最后支吾道:“这……是谁?”
她当然不会认为画上的是自己,她又不是什么千年老妖。
“是我师伯。”康念秋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师父亲手所画不会有假。你说,这算不算天大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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