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于疲惫，一夜无梦。
“万岁，仆来伺候万岁洗漱。”
李诗正坐在床榻上，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心下一惊，握住枕边狂骨，赶紧下来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经过昨晚一事，他现在几乎不敢相信任何外人，害怕一开门就会有层层叠叠的蛊虫扑来将他吞噬。
可当李诗透过窗户看到了不远处倚着树闭目养神的扈天机，就没再有任何犹豫，直接打开了门。
“万……万岁，晨安。”
“嗯，进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侍仆总觉得万岁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洗漱过后，李诗出门就看到了扈天机和钟寄唤二人。
“陆伶呢？”他问道。
钟寄唤耸了耸肩。
他们便来到陆伶的住处，看见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三人的神情马上紧张起来。
扈天机反握睚眦，将耳朵贴在门上细听。片刻后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对两人轻道：“让她多睡会吧。”
李诗和钟寄唤点头。处理此次玄案，她应当是最辛苦的。
•
“臣连万岁的安全都保不好，真是罪该万死！”三人来到正堂之中，就看到顾引仁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看来也是知道了昨晚一事，“还是发生在万岁居处，并且臣今早才得知此事，万岁若是有什么不测，臣就……罪不容诛。”
李诗无奈道：“昨晚一事倒是让我们有了很大进展，早晚都要与其敌对，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
如此道理不容置喙。顾引仁听罢只得叹了口气，由侍从搀扶着起身，将三人送至上座。
“顾御史现在身体如何？”扈天机问道。
“承蒙万岁关照，如今较前些感觉好了很多，”顾引仁一边回答一边为三人斟茶，见三人都对茶水颇为忌惮，无奈笑了笑，“不用担心，此水取自冰窖融水，未受任何污染，万岁请用吧。”
大户人家还有夏日消暑的冰窖提供饮水，平常百姓却没有享福的命，更难捱失水之苦。
看着眼前澄澈的茶水，三人心中都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难受。
“往后都不用担心了！”
四人惊，闻声便知其人，一同转头看向疾步走进的陆伶。她捧着一个小瓷罐，眼底还挂着熬夜后浓郁的黑色。
“一整晚，我对着活捉的那几条蛊虫用一千种药物尝试了一千种方法，终于找到了……咳。”
钟寄唤赶忙给她递来一杯茶水：“找到什么了？”
“净化的药剂，能杀死蛊虫净化水质的药剂。”
李诗皱眉：“真的可用？”
“文昧哥，你还不信我……”陆伶一脸委屈地看着低头思索的四人，一把扯过李诗的袖子，“走，我去给你们演示！”
四人来到顾府后院。
陆伶先将手浸在池塘中，整塘的水登时泛起滚滚波浪，这正是昨晚钻入千百条蛊虫的池沼，看得顾引仁连退几步。
她打开瓷罐，向池里洒下几滴药水，整个池塘一瞬之间像是地府中惩处恶鬼的烧锅，一阵滚沸之后，竟逐渐平静下来。
等陆伶再次将手浸入水中时，塘水依旧平静，不再出现任何异样。
“快天明时完成了药剂，我却睡了过去，事关人命，我们不可再耽搁。”陆伶将瓷罐紧紧抱在怀里，看向众人。
“备马。”扈天机道。
人命关天，考虑到百姓有蓄水的习惯，钟寄唤被安排去清扫走尸、净化饮水。扈、李、陆三人则去河流上游从源头净化。
“你一人可以么？”李诗问他。
“我一动手，那可是大规模的杀伤，要是有人在旁边我还嫌碍手碍脚，”钟寄唤自负笑了笑，“你啊，还是老老实实陪着扈天机，有什么事了他还能护着你。”
陆伶点点头，友好地给李诗递过去一片“醒神”叶。
又是一路颠簸。
“此源头并非真正的源头。”李诗坐在车舆中，沉默片刻后突然这样说道。
陆伶一愣，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就算水治好了，下蛊毒的人没有捉住那这件玄案就永远没有完。
陆伶道：“经过昨晚研究，我发现此毒很是极端。若是溶于水服下，毒性尚小，常人连续积累约三次才可被夺走性命化为走尸，体质强健一些的，或是经久才服一次的，可能不会受很大的影响。但若是活人直接被走尸沾染，就会被蛊虫钻入体内，直接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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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钟寄唤扣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意料中，无人应。
“我也不说自己是什么官兵医师神仙江湖骗子，越说你们越觉得我是那个东西……”钟寄唤明显看到柴门的缝隙中有人影晃动，好像正停在门前屏息听他讲话。
“如果我是你，是不会相信鬼，但更不会去供奉阎王，能相信的不是只有人么，就算是一点希望……”他继续道。
“你是谁。”门内终于传来了声音，是低哑的男声，仍饱含着怀疑和警惕。
钟寄唤张口准备回答，却是突然沉默。他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李诗之前面对百姓时的无力感。轻舒一口气，将手覆在柴门上，贴近轻声道：
“老人家，我是当朝灵道圣子钟寄唤，钟伶佑。现在手上有救命药，请开门吧。”
片刻后，门嘎吱一声开了。
老者看着眼前出现的一位气度非凡的男人，脸上覆盖着面具难以看清眉目。他让他进来，重新把门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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