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季寻很想问他一句为什么，但是他问不出，但是那男人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轻声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因为，你要醒了。”
季寻不说话，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放空的状态，邬云华对着周倩道：“周倩，跟我们回去吧，把一切都说清楚了，这样刘春梅才不会白死。”
“可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不管我说得清楚，说不清楚，她都不会回来了。”
“她是不会回来了，那你呢，你就甘心一辈子活在自责中，甘心你坚持了这么久的骄傲，最后败在刘新梅可怜的母爱上？”
周倩大声道：“她不可怜。”
“没错，她不可怜，从始至终可怜的都是你，刘新梅最起码在这场对你的救赎中，一直在做着一些事情，可是你呢？你一直在逃，你逃避着家里，你以为努力学习就能有好的出路，可是你和那些同学从骨子里就不一样，你嫉妒他们用的都是最好的，你也曾和自己说只要努力学习总有一天会拥有这些，可是总有一天会有永远比不上马上会有，因为有刘春梅，你不想轻易开口向你爸要钱，你知道你开口就输了，而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屠夫根本察觉不出你那些心思，他以为这样就能让你低头，可是你偏偏不肯低头，而你又想得到那些别人都有，你却没有的东西，可是你还是个学生，你没有来钱的门路，你只能动你自己的心思，互联网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你知道许多赚钱的门路，你开始尝试，你不敢拿着身份证去拍□□借贷，你怕有一天你的照片会出现在学校的展板上。就这样你找到了捐卵，两万多块钱，对你来说，足够你买下所有你现在能想到的东西，而等你满足现在的愿望之后，你已经是个大学生了，那时候你就能决定自己的人生了。可是你没想到，这两万块钱，差点让你失去一切。周倩，是不是？”
季寻一气呵成，说的周倩彻底呆住，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会儿之后她背脊开始晃动起来，之后是她的头，她似乎在笑，又像在哭，她红着眼睛看着季寻，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嘶吼的声音，她说：“你知道什么，都怪刘春梅，如果不是她嫁给我爸，如果这个家只有我们两个，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周倩，你好歹也是一好学生，你觉得没了刘春梅，你们家就能好过，我告诉你，没了刘春梅，还有宋春梅，王春梅，区别就在于你爸要是取回家的是那些女人，你可能这时候早扛着一个大包外出打工去了，每年不仅得把打工的工资寄给家里，还得供你继母的孩子上学。你庆幸遇见一个待你这么好的亲妈吧，不然你哭你都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亲妈？是呀，亲妈，我亲妈恐怕都想不到，我以后不能怀孕了，她帮我生个孩子。但是刘春梅可以。”
“擦……。”
邬云华是怎么都没想到，周倩会说出这些话，刘春梅竟然想帮她继女生个孩子……。
邬云华和季寻都没说话，周倩犹如一个胜利者一般道：“想不到吧，不仅你们想不到，我也想不到。所以知道那消息的时候我疯了。我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敢生下来，我就去死。那是我的耻辱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呢？”
“也许那只是他们表达对你的爱的一种方式。”
“这么变态的爱，我宁愿不要。”
“所以你杀了郑晨光？”
“对，我没忘那诊所在哪儿，我也知道给我做手术的人是谁，我在他们取卵之前，特意拉近自己和那个护士之间的关系，我看到了那医生带来的档案夹，我甚至知道卖我卵的就是柳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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