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从王府正厅离开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连着多日的奔波劳碌,若说丝毫不感到疲乏自是不可能。她叫人送了热水,沐浴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再从屋里出来时,天色已渐渐昏暗下来。
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女见她出来,立即躬身道:“郡主,王爷刚刚差了人来请您去用晚膳。”
“我知道了。”赵敏点点头,“叫人去回一声,我今日乏得很,就不陪爹爹和哥哥用膳了。一会让厨房的人将晚膳直接送来便是。”
“是。”侍女应了一声,恭敬退下了。
赵敏抬脚朝书房走去。绿柳山庄虽已被她下令烧毁,却早有人将她的重要物什收拾好送回了大都。先前她尚未回来,底下的人不敢随意安置,只得将装了东西的箱子暂时摞在书房内,待她回来再行处理。
说是重要物什,其实倒也不甚要紧。左不过是些典籍字画,她觉得烧了多少可惜,才叫人送了回来。原本雅致整洁的书房,蓦地多了个不大不小的箱子,倒是有些突兀。
一会叫人将箱子搬去仓库便是。她这样想着,却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掀开了箱盖。
箱子打开,不出意料地,满眼皆是书册卷轴。厚薄不一的书册摞在一起,垫在底下,字画卷轴则零零散散地落在上头。
这些字画大都经过了精心装裱,唯有一幅,光秃秃地,被人随意卷起,用红线系着扔在一旁,显得格格不入。
赵敏凝眸看过去,愣了一瞬,随后右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待她反应过来,画卷已然落在了她手上。
她垂下双眸,凝视着手上的画卷,良久,才抬起左手抽开系着的红线。将红线扔到一边,右手捏住画纸一角,左手则带着卷起的部分轻轻往下。
画卷一点点展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落在眉间的那粒朱砂,鲜红欲滴。
她的右手轻颤,左手却并未停滞住。画卷继续展开,露出了那副熟悉的眉眼,紧接着是鼻子、嘴唇……赵敏手上的动作忽地滞住。
她怔怔地看着手上显露了一半的画,眉头渐渐蹙起。画上的人唇角微弯,眉眼温柔,分明是一副恬淡平和的模样,却没来由地让她感到烦躁。
自从设计引周芷若进了绿柳山庄,她便没打算再将人放走,是以先前赠画之言,不过是见周芷若脸红得有趣,故意逗弄于她。
这画现下出现在这里,也算不得奇怪。
可她不知为何,看着画上那人的模样,就是忍不住的心烦意乱。
她不再往下展开,胡乱地将画重新卷起,转头去寻那不知叫她扔到哪去了的红线。
正在这时,敲门声蓦然响起,“妹妹,是我。”
赵敏心头骤地一紧,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她并不想让王保保看到自己手中的画,当下也不再去管那红线,将画随意塞回箱子,阖上箱盖,才向门口走去。
她打开门,让王保保进来:“哥哥这个时候不陪着爹爹用膳,到我这来做什么?”
王保保走进屋后脱下斗篷,抖了抖挂在臂弯上,随后伸手在赵敏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笑道:“还不是你?爹爹听说你不去,叫我也不必过去了。”
赵敏见怪不怪地捂了捂脑门,撇嘴道:“你自个儿讨不得爹爹欢心,倒来怪我。”
“是是是,你最讨人欢喜。”王保保宠溺地笑了笑,随后目光微沉,“不过,我今日前来,确实有话要与你说,不介意一会添副碗筷罢?”
赵敏眉间一跳,有些不高兴地别过脸去,嘟囔道:“我要说介意,你能走么?”
“嘶……”王保保闻言,抬手就要往赵敏脑门上弹去。赵敏却早有防备,立刻伸手捂住,顺带着还回瞪了一眼。
“你呀。”王保保失笑,收回手,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吧,还想在书房里用膳不成?”
……
底下的人得了吩咐,很快就摆好了一桌的饭菜。
王保保先前还称有话要说,到了桌上却是闭口不言,只一心吃着自己的饭,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得赵敏心中如猫爪挠般难受。
她自然不会以为王保保只是在寻她开心。他既然为此专程来找她,必定是事情不小。
想到这里,赵敏心中愈发不安,偏又不能显露出来,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默默吃饭。
用完膳后,很快就有人来将碗筷撤了下去,另有侍女给二人上了茶。
王保保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饶有兴味地看向赵敏道:“妹妹今晚的食欲似乎有些不振?”
赵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哥哥不是说有话要与我说,何苦吊我胃口?”
“我是怕你听完了吃不下饭,这才拖着,你怎么还不领情?”王保保失笑。
赵敏却不再说笑,敛了表情,凝眸看向他:“那现在,哥哥可以说了吗?”
王保保见状亦收起笑意,端肃了面容,沉声道:“我听闻,在绿柳山庄中,你放走了明教教主张无忌。”
赵敏心中一沉,道:“哥哥从何得知?”
王保保看了看她,又喝了口茶:“看你这反应,是确有其事了?”
“是……”赵敏低下头,手指来回摩挲着茶碗边缘,闷闷地道。
王保保心一软,到底不忍苛责,当即温声道:“哥哥并非是要怪你,只是想知道缘由。”
赵敏垂眸,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缘由,哥哥要怪,就怪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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