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我是曹凤啊,咱们初中前后桌呢,怎么,才七八年你就不认识我了?”
卷发女人用染得鲜红的指甲挑了挑额前的碎发,露出一个奇大的额头和刮得近似细线的眉毛,十分热情地抖了抖眼皮,若是她嘴下那颗媒婆痣小些,眉眼上涂的蓝色眼影淡些,不够均匀的劣质遮瑕和粉底薄些,或许这媚眼还能算有几分女人味,可她一身不洋不土的打扮和刺鼻的香水味着实没法让人心生好感。
往事翻滚,被时间愈合的伤口又隐隐作痛,陆宇宁低眉望向她脚上沾了污水的白皮鞋,冷冷道:
“哦,你变化挺大的,不太能认出来了。”
曹凤却像感受不到陆宇宁的冷淡,伸手拍了一把陆宇宁的肩膀,媚笑道:
“嗨,贵人多忘事,听说你都考上天都大学了,可不得了,咱们这个破城南中学还没听过有谁这么有出息的呢,不过每年组织同学会都不见你来,我们想见你都见不到,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咱们以后好好叙叙旧,到底也是朝夕相处的朋友嘛,这情分不一样呢。”
正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旁边的外婆却咳了一声,陆宇宁连忙说:
“我还要给我外婆买东西,先不聊了。”
碰了个软钉子的曹凤讪讪地说了声再见,扭着她别扭的猫步,踩着恨天高逃离了对她议论纷纷的商铺。
“小宁啊,你认识曹七妹啊?”
外婆弯下腰,捡起一块生姜,缓缓地问。
陆宇宁心不在焉地答道:
“以前当过同学,不太熟。”
老人掰开生姜上的绿芽,幽幽道:
“以后少跟她来往,虽然她老公是个混人,刚结婚就把孩子都给她打没了,不过这人可怜却又可恨,嘴巴上不饶人,又和一堆男人不清不楚的,打牌赊账都不还钱,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没想到过去和一堆嘴碎的同学校园暴力自己的曹凤人生经历如此,陆宇宁也只能徒然无语,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一声叹息。
挑了几样小菜,外婆嘟囔着要好好下一次厨,给他补补身体,两个人绕过人来人往的主干道,陆宇宁瞄见过去杂货铺旁边的游戏厅换了个招牌,变成了一家奶茶店。
“林中奶茶店。”
心中忽然一动,
“外婆,我想去见个朋友,您自己一个人回去没事吧?”
“我又不是老得走不动了,你想去就去吧,难得见你找朋友玩。”
老人挥了挥手,独自沿着树荫小道回返家里了。
陆宇宁观察了一下这家绿色调装修的奶茶店,有点拥挤,又少了吸引学生的可爱风格玩偶,挂在墙上的反倒是些大漠草原,雪山森林的图片,点单柜台上还摆着一只雄鹰的模型,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意会兴隆的样子。
踏进玻璃门,咳了两声,蹲在收银台下面的老板才叼着根烟,一头凌乱的半长黑发,低头玩着手机一边问:
“几位?喝什么?”
陆宇宁扫了一眼这个高高瘦瘦的非主流犀利哥,看他肚子上还挂着一个小猪佩奇的粉色围腰,不由笑出了声。
“我要喝王母娘娘的琼浆玉露行不行?”
犀利哥手一抖,正打着怪兽的手机跌在地上,立马关了机。他也顾不上捡起来看还能用不,推开柜台小门,钻出来握着陆宇宁的肩膀。
“臭小子,说好开业来给我撑场子的,这都快倒闭了,你送花都只能送白花了。”
陆宇宁可不像林青那个不信鬼神不畏苍天的性子,连忙朝地上呸了几口:
“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快,给本公子上一杯杨枝甘露,伺候好了给你赏钱。”
“你就逮着我薅羊毛吧,免费请您喝一周的奶茶,你估计都不愿意喝。”
果然,这位犀利哥不仅外表“潇洒不羁”,手艺也“惊世骇俗”。
抿了一口不知道是酸还是甜还是涩的杨枝甘露,陆宇宁苦着脸说:
“难怪你妈要没收你全部的转业费,我看要是由着你胡闹,以后连饭都吃不起。”
高中还没毕业就打工入伍的林青半年前正式退伍了,陆宇宁刚好忙着学校开学的事,没空指点他商业经,结果林妈妈特意找好铺面开业的这家奶茶店交到败家儿子手里几个月,流水就日益减少,气得老母亲打算过年就自己接手,把不情不愿安家就业的儿子逐出家门,随便他流浪。
“我啊,就是一只无脚鸟,注定了一世漂泊,停下来生活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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