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明明前几天林鸦还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坏了，现在它又活跃得过分。
不是在欢快地叫着江医生，就是在背诵那串十一位的号码。
向护士要了几片安眠药，他终于昏死过去。
梦中江医生把号码写在他锁骨上，把生命的密码射在他身体里。
没有言语。没有狡辩。
他骑在世界的屋脊，一往无前，放声呻吟。
醒来时林鸦**了。
这比尿床更让他感到羞耻。
严安来闹过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Alisa那里，但她实在是焦头烂额、**乏术，只能让助理小路去照看据说精神不太稳定的林鸦，谨防他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小路战战兢兢来到医院，看见林鸦靠在床头玩手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还好这两天风头已过，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都被删了个精光，但是经纪公司仍在起诉中，热度没过，每秒钟都会新产成千上万条污言秽语。
互联网像一个光怪陆离的大鱼缸，美轮美奂，但也很脏。
林鸦像一条受伤的鲸，在数万公里的海水中翻沉，密密麻麻蝗虫一样的鱼虾以他的血肉为食，餍足地发出刺耳的欢叫。
出乎意料的是，林鸦很平静，只托小路把他的私人电脑送来。
小路点头说好，临走前看见他的手机屏幕上在搜索一个名字——
江寒。
林鸦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心虚地锁上屏，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看他，欲盖弥彰。
他脸红了。
小路乐呵呵地笑，“这谁啊？新签的明星吗？还挺帅。”
林鸦笑起来，有些矜持有些腼腆，好像被夸的人是他一样，仿佛下一秒就准备说一声谢谢。
Hannja Jiang。
这个名字看上去像个日本人。
林鸦好学地百度，原来Hannja是般若的意思。
他飞快地浏览网页，手指灵活得不像沉寂了整整一个冬天。
四年前在美国毕业……短片获得多项世界大奖……
林鸦伸长脖子，看见小路正坐在一旁噼里啪啦聊着微信，做贼心虚地插上耳机，看完了那二十分钟的短片。
他很诧异。
还有点羞愧。
不知为何，或许是在他潜意识的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中，江寒表现得太过于耐心，太过于温柔，而他本人一直都是一副谦虚平和、毫无攻击性的形象，以致于林鸦之前从未想过……
他会是一个这么有才华的人。
他昨天竟然还说要给他钱……他真是不自量力。
小路笑着跟Alisa汇报：林哥今天心情挺好的，一直在笑。
Alisa：真的假的？
小路偷拍了一张给她看。
对面沉默了许久，Alisa回道：发条微博。
“小路，能帮我个忙吗？”
“好啊好啊，林哥你说。”小路匆匆发完微博。
林鸦抓了抓头发，“能帮我翻个墙吗？之前的VPN被禁了。你们年轻人比较懂。”
“咳，什么我们年轻人啊，林哥你看着比我小多了……你要上Facebook吗？”
“Youtube。”
小路一乐，看来林鸦心情真的不错，都有这闲情逸致了。
公司那边要开发布会，小路先跟林鸦道别。他走后，林鸦却一脸专注地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江寒早在学生时期就频频获奖，回国之后却几乎销声匿迹？没有任何作品。
他不甘地将页面翻到二十几页，忽地被火燎了似的抽回手。
“USC海归大学生醉酒伤人入狱”。
“江寒，男，24岁，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江医生？
“我绝对不会伤害您……”
故意伤害罪？
仿佛看了一场滑稽悲喜剧，曲终人散，林鸦不知该作何表情。
指尖在触控板上漫无目的地划来划去，挣扎了许久。出于一种感同身受的怜悯和尊重，他关掉网页，没有点开那条新闻。
不打扰，他知道是一种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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