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过了大半个月，外伤好得七七八八，右眼的纱布也拆了，朦朦胧胧可以看清一些影子。
气温回升到十度，暖气还没有停，屋内的空气净化器嗡嗡地运转。
春天要来了。
再次拉开窗帘，感受到久违的阳光，林鸦心底竟然闪过一丝恐惧。
他站起来了，他好起来了，却好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某一部分的自己好像在那漫长的昏睡之中已经死去，和这个狡诈的冬天一起被埋葬，就此长眠。
严安又来闹了几次，有一次林鸦分明看到他眼底的暴虐。
他及时按了铃。
他看上去很平静。
他不是一个好演员，却总是很很好地扮演自己。
闹剧收场之后他吐了，很贴心地吐在垃圾桶里，并将那些恶臭的秽物用塑料袋扎紧，心里轻声对清洁阿姨说对不起。
他的脑子好像不太好用了，总是朦朦胧胧的。
竟然好几次把主治医生叫错，那位和蔼的大叔一次又一次笑着纠正他，“我姓张，不姓江。”
他有一次突发奇想问道，“那江医生是谁？”
“没有江医生啊。林先生您记错了。”
没有吗？
他竟然觉得难过，觉得伤感。
世界这么大，竟然没有一个江医生吗。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Alisa来得频率降低了许多。
林鸦倚着床头听书，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忘了。
“……在那一座依然是纯城市式的房子旁边，有一个荒凉的，人迹罕至的小采石场。”
“……那儿亮光一闪，好像有人开了灯，一扇窗户蓦地打开了。一个人的身子忽然探出窗口……这个人是谁？一个朋友？一个好人？一个同情者？一个愿意帮提供助的人？仅仅是他一个人吗？还是整个人类？马上就会有人来帮忙吗？”
“……但是，一个同行者的两手已经掐住K的喉头，另一个把刀深深**他的心脏，并转了两下。K的目光渐渐模糊了，但是还能看到面前的这两个人；他们脸靠着脸，正在看着这最后的一幕。‘象一条狗似的！’他说；他的意思似乎是：他死了，但这种耻辱将留存人间。”
林鸦摘下耳机，房间太闷，他透不过气。
他的目光渐渐模糊了。
“叩叩”。
门开了。
林鸦惊喜地抬起头，他的世界忽然像潮水一样像他涌来，像一阵春风，催促着他——
他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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