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寻也在玄关换了鞋，走进屋里，此时已是晚上，房间稍显昏暗，然而那位不速之客对于到访别人家，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他坐在一楼的书架下，正在翻阅一本不知道在讲什么的书。
季寻脚步很轻，男孩子却在他放下菜，又从冰箱里拿了饮料重新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才抬起了头，是乔垣。他手上抱着的不是十岁出头的孩子喜欢的童话，又或者猎奇小说，而是一本《中国历代政治得失》。
季寻蹲在乔垣跟前，打着手语问他：“这么到访别人家，还看别人的书，不觉得不礼貌吗？”
乔垣也很直白，他放下手里的书，打着手语回答季寻：“你不觉得邀请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到一个成年男人独居的家里，更加的不礼貌吗？
季寻被一个小孩子怼的有些想笑，他坐在乔垣跟前道：“那为什么还要来？你本可以不来的。”
在学校食堂邬云华问陆小雨话的时候，季寻将写着自己地址的纸条递给了乔垣，他本来只是想试试他，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而且还直接进了屋子，这孩子比他想的更聪明，不过聪明人也有聪明人的不好，那就是聪明人太难缠了。
季寻不喜欢被动，即便醒过来把什么都忘记了，他也喜欢先掌控一切。乔垣久久没有回答，季寻坐在乔垣对面，乔垣想了想，打着手语回答他：“来警告你。”
“呵。”季寻轻呵一声之后，干脆笑了起来，直至他发现乔垣的脸色很难看，才道：“抱歉，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能问问你要警告我什么吗？”
“不要再接近陆小雨。”
“这算什么？欲盖弥彰，还是图穷匕见？”
“是光明正大，是君子坦荡荡。一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而你想知道的我也不会说，所以，再见。”
乔垣说完，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把手里那本书放下，从书架前面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往季家的玄关走。
“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明明背对着季寻，明明要靠看手势才能知道对方说什么，但是季寻的话明确让乔垣回过头，季寻这一次连手语都懒得打了，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口型对着乔垣说：“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季寻没有支撑，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走到乔垣身边，俯视着这个明明不过十岁，却比成年人更像个成年人的孩子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剩下的一切，由我来解决，你的事情也由我来解决。”
季寻话音落下，乔垣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没否决季寻的提议，打手语回答他：“我并没什么事情需要你来解决。”
“一个聋哑天才，要带着两位年迈的老人生活，日子应该比想象中的难多了。我可以帮你安顿他们，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让你回归到正常生活中。”
在所有人看来，乔家一直都是两个含辛茹苦的老人起早贪黑照顾着年幼的孙子，只有季寻看出，真正支撑着乔家的是乔桓。随着爷爷奶奶年龄的增长，整个家庭压在乔垣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也一直在找着解决的办法，却没想到，这个警察却先一步看破，还提出了如此诱人的条件，但是乔垣不傻，反而还很聪明，他深知得到的多，失去的会更多。
乔垣没说话，季寻循序渐进道：“你以为你做的很干净吗？”
乔垣你并没因为因为季寻说的话动容，他还是像听不到一样道：“我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可以告诉你。你所说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明白，所以这场交易并不成立。”
乔垣的话虽然是拒绝的口气，但是季寻却从中看到了希望，毕竟乔垣还有拒绝的态度，他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至于消息是否有用，由我来决定。”
季寻很擅长谈判，因为他一旦选择谈判，一定会先一步拿出让对方无法拒绝的筹码，乔垣想了想打着手语回答季寻：“我需要考虑。”
“那我们明天见。”
那天季寻本想送乔桓离开，却被后者拒绝了，乔垣离开没多久，季家再次有人到访，季寻本以为是乔垣落了什么，他将刚洗碗的菜放在水盆里，赤脚从厨房走出来，就见来人不是去而复返的乔垣，而是顾意。
顾意显然是要把之前没吃的晚餐补上，手里也是大包小包，季寻对他突然出现也没显得多诧异，转身又回到厨房，将自己的后背交给顾意，这是他对一个人所能展现出的最大的新任。
顾意对于季寻对他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他将带来的蔬菜塞到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靠在厨房，看着季寻做晚餐。
“刚在等人？”
“嗯？”
“显然不是我。”
“废话。”
顾意轻笑一声，没有追问季寻刚见的是谁，他道：“冉成杰的事情，邬云华很生气。”
顾意在各个市局有多少眼线，每个人所处在什么位置上，季寻全部不知情，但是无论哪里发生什么，从顾意能在第一时间拿到一手消息来看，那些人必然被安排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下午顺手在街口菜店买的洋葱格外的辣眼，季寻一边切着一边眯起眼睛：“显而易见，他不生气的话，在这里做饭的就是你了。”
顾意低头左右手扔着手里的矿泉水瓶，随着水瓶落入左手，他抬起头道：“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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