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几天后，书房里。
“这个青月来头不小啊。”主子摩挲着发黄的纸张，低喃出声。
“……”主子一脸感兴趣的神情是要做什么？杀手抖了抖，不会真看上那个柔弱无骨的丫头了吧？
“想要我三王妃的位子啊……”主子随手把纸烧了，看着跳动的烛火，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也不是不行啊……”主子眼睛突然一亮，约摸着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杀手突然开始心口憋得慌了。
……这感觉在第二天见到青月姑娘之后更严重了。
杀手木着脸跟在主子身后，看着主子同青月姑娘走在前面。
主子这次没有戴面具。
他倒是还遮着那张银色的蔷薇花的面具，挡住了他木着的脸，也顺道挡住了他实在算不得太好的心情。
青月姑娘言笑晏晏的模样与她第一次见面时相差甚远。
她一边给主子介绍着路上的小摊都是做什么的，一边不时偷偷瞄着主子的神色。
主子一直是微微笑着，认真的听她讲话，偶尔会点头附和。
杀手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不知不觉就离前面两位远了些。
心口憋得难受。
直想大吼两声，或者……
或者把前头两人已经快牵在一起的手分开。
杀手懒得想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不知不觉却离那两人又远了些。
但视线却始终缠在那人身上，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所幸他的主子倒是没出什么意外。
出意外的是青月姑娘。
本来两人正好端端的走着，街上人多，一个不小心，青月被人撞了肩膀。
照理来说若只是撞了肩膀也没什么，道个歉就各自散了。
不过撞人的貌似是有些来头，先是骂了声娘，揉着肩膀，待看到青月柔弱的身子，以及被撞之后疼的有些红的眼眶，眼神立刻就变了调。
……杀手实在是懒得回忆自家主子是怎么英雄救美的。
总之待到主子把他的青月姑娘送到皇宫门口的时候，青月姑娘的眼眶还是红的就是了。
一路沉默的回到府上，杀手还是自然地给主子取饭，布菜。
只是这顿饭两人吃的尤为安静。
主子边吃饭边想事情，自然没注意到自家木头那跟平时相差不算太大，但到底也不算怎么好看的脸色。
主子不说话，杀手更不会主动说什么。
于是两人在诡异的沉默中用完了餐。
饭后自然是消食的时间。
主子似乎才注意到今天两人之间格外的沉默，让采薇取了棋来，在亭子里与杀手对弈。
只是，主子似乎用错了法子。
他和杀手之间更沉默了。
亭子里除了棋子落盘的“啪嗒”声和在盒子里捻棋子的声音，一时间竟是再无其他。
“……”待到落下最后一子，主子开了口，“你输了。”
“是。”杀手微微低头，敛去了本就看不太清的神色。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主子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敲了敲棋盘。“跟我这无缘无故的犯什么别扭呢？”
“无事。”杀手起身，把棋子收好。主子敲棋盘的意思就是今天不下了。
黑白两子落入盒子的哗哗声更显得气氛僵硬无比。
“不说是吧？”主子被气笑了。“你如今倒是好得很，好得很。”转头吩咐采薇，“把东西收了，去拿我书房里的木剑来。”
采薇应声是，利索的取了东西来。心里暗道不好，这下主子又要罚人了。
“站那吧。”主子笑着对杀手说着，手中挽起了剑花。
“是。”杀手站定在亭子里，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就那样看着他唯一的神明。他的救赎。他的一切……。
这个人曾经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人曾经因为他脸红就着急的请大夫。
这个人曾经只那么温柔的对他笑。
这个人曾经没骨头的歪在他身上，眯着眼睛接受着他总是出神的投喂。
只是现在这个人不再只这么温柔的对他了。
他也用温柔的眼睛望着青月姑娘。
他也对着青月姑娘笑。
他也出手去给人家解围。
他……
这个人曾经说：你跟了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若是他让自己离开他呢？
杀手想。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做得到吗？他能若无其事的说出那一句几乎算得上是条件反射般的“是。”吗？
杀手不知道。
大概也没人知道答案。
除非那天真的到来了罢。
一动不动的挨着木剑在身上戳刺着，杀手始终看着眼前的人。
主子没使几分力气，木剑戳在身上也并不算得上疼。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杀手觉得就是好疼。
就像真的刺破了皮肤，戳进了肉里，一直冰冷到骨血里的那种疼。
心脏像破了个大口子，冷风呼呼的往里灌着，吹得杀手忍不住想抖一抖身子，好驱散这遍体浑身的寒意。
于是杀手抖了一下。
主子怔愣了一下，轻笑着把木剑扔在地上，复又神色复杂的盯着杀手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走了。
杀手没动。
就这么在亭子里站了一夜。
主子没睡。
卧房里的灯一夜没灭。
【贰】
第二天清晨主子在卧房里习惯性的喊杀手伺候他洗漱的时候，等了好久杀手也没进门。
不应该啊，杀手的耳力是一等一的好。
主子疑惑的推门出去寻，想着是不是他家木头终于也学会与他怄气了。
那还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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