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中旬，铭云城也飘起了小雪花，簇簇从天空往下坠去，停留在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间，尚未有染白所有的能力。
袁双衡是不怕冷的，冬天里手总是热乎乎的，最爱穿着单衣四处闲逛，在其他人都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时候，就他一个穿得漂亮又精贵。
季珉月摸了摸袁双衡被窝里的手，冰冰凉凉的，连被窝都是冷的。他打开热空调，呼呼吹出的热气赶走房间的冷。
袁双衡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头微侧在一边，呼吸平稳，脸色红润。如墨般的发淌在脸颊、颈间。宽大睡衣领口下几处斑驳若隐若现。
距离那天晚上他对季珉月说胡话已经过去三天了，季珉月留在他身上的印记仍未完全消下去，可见当时他有多生气。
季珉月扛回来一个加湿器，就放在床边。插上电源，细小的水雾散漫开来，他坐在一旁感受了一下，原本干燥的室内染上足够的湿气，人待着不会觉得难受了。
袁双衡已经三天没醒过来了。季珉月坐在椅子上，从果篮里拿出一个饱满红润的苹果，去皮切小块，集在透明玻璃碗里放在床头柜上。
他静静看着袁双衡，奢求他能醒来把他爱吃的苹果吃掉。
5分钟过去了，10分钟过去了。
白嫩的苹果块氧化变黄，失去原有的水分，都没能等来它所为之人的青睐。
重复十次、百次，也许能忍受氧化后苹果的不适口感，可季珉月始终学不会接受内心滔天的苦楚和酸痛。
他默默吃掉一整碗苹果，洗净刀和碗。
窗外常青树在冬季仍泛着葱郁的绿，枝叶间点缀上几抹白，衬得街道古雅浪漫了几分。
季珉月是在平安夜收到金恩消息的，说海蒙联盟通过我方要求了，但是很遗憾与袁双衡的匹配值都不是很高。
也就是说樊星楠是治好袁双衡的唯一希望了。
彼时袁双衡正巧醒来，见他呆愣愣的不说话，便拿牙签戳苹果块怼他嘴里，问他怎么了。
“没事。”他回过神，把袁双衡怀中空了的碗拿回来，又挑了个苹果开始削皮。他刀功好，不仅体现在切菜上，还有削水果皮。光滑完整的一溜苹果皮落进垃圾桶，塑料案板就在一边，季珉月低下头像切割美玉似的在那给苹果切块。
“啊？”袁双衡叫了起来，脸皱成一团，“还吃啊，我都吃了两碗了。”肚子涨的咕咕叫，袁双衡觉得他胃里现在淌的都是苹果汁。
“嗯不吃了，这一碗你喂给我吃好不好？”季珉月说。
袁双衡点点头，拿了根新牙签戳苹果块喂到他嘴里。
两人都默契地没提那晚未讨论完的话题。袁双衡知道季珉月是个倔脾气，不会妥协听他的，频繁提起只会让两人关系变僵，他舍不得。
袁双衡实在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明明想让季珉月忘了自己，重新开始生活。但又舍不得现在就和季珉月闹僵关系，始终巴巴地缠着人家。
而看到季珉月伤心难过，他能感同身受，即使是在重重梦境里，心脏的每一丝起伏都是为了这个大男孩。
想要醒过来，想要活下去，都是为了他。
终于吃了回新鲜苹果，季珉月勾着嘴角把金恩提出的治疗方案跟袁双衡说了一遍。
告诉他这病能治好，告诉他云圣联盟就有一个匹配值和他很高的哨兵。
没告诉他其中风险，没告诉他那个哨兵就是樊星楠。
听完季珉月这一段信息亮巨大的话，袁双衡沉吟了一会，犹豫开口问：“30%还高啊？”都没过半，放在他百搭的大白上，就跟一个笑话似的。
“第二精神体都是残缺的。你这么想，小红的值最高可能只有50%，那30%是不是就挺高了？”季珉月解释道。
袁双衡点点头，又说：“那也得人家同意帮忙，不要强迫他。”虽然季珉月没说治疗其中的风险，但袁双衡不傻，他不会天真到以为找一个哨兵跟他一连接这病就能好。
割个阑尾都有风险呢，更何况是他这亿分之一的天降流星症。
“嗯，我知道。”
季珉月笑了笑，揽住袁双衡的肩叫他别担心，在他睡去后，季珉月重新按亮手机。
他沉默不语地盯着一串手机号，眉头紧拧，沉思片刻后，发过去一条短信。
第二天，季珉月带着鹿小苗前往约定好的咖啡店。
穿过人行道时，他就感受到一束目光打在自己身上，顺着抬眼望去，那人被咖啡店的一盆绿植挡的严实，看不清脸。
直到他推开门，和樊星楠投过来的视线正面撞上，他才彻底看清眼前这位有大半年没见的樊少爷。
他错开目光，被鹿小苗硬拉着坐在对面，不愿再多看他一眼，紧绷着脸把目光投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强忍下想要暴揍樊星楠的内心。
“他，他怎么没来？”即便喝了一杯水，樊星楠的声音还是哑得厉害，他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两个人，长时间盯着季珉月。
见没人回答他，樊星楠又问道：“你跟他精神连接了？”
透过玻璃反射，季珉月隐约能看清樊星楠此刻难看的神情，心里莫名爽快了许多。他用指节扣了扣桌面，让小苗把具体情况跟他说一遍。
没打算瞒着他，全盘托出。这次他来见樊星楠，就是为了治好袁双衡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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