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浸润中的森林是可怖的，越往里走，张牙舞爪的扭曲树干与树根盘根错节，无不是光秃的模样，难以分清树根与树冠，仿佛世界颠倒。丑陋巨大的根节破雪而出，试图绊倒每一个穿梭林间的行人。
袁双衡和季珉月走在队伍中间，探头探脑观察能见度不及百米的诡秘森林。
在实践的后半程，永夜城二队正队派手下领他俩前往森林的另一端——云圣与海蒙联盟的边界。
同样飞扬落雪的茫茫土地，以一条不到10米宽的河流为界，以北是环境更为恶劣的海蒙领土，以南则是由无数士兵把守的云圣联盟。
正值冬季，河流结出厚厚冰层，袁双衡远远望去，红白交织的旗帜与深蓝旗帜毫无章法插在冰层。视线随河流延伸，红白蓝三色不断交织曼延，甚至攀上远方高耸雪上，是除去冰雪白的另外两抹鲜艳颜色。
显然，两个联盟都欲把分属不明的河流占为己有。
陪同的小士兵向他俩介绍，千米一岗，除去数量有限的哨兵向导，也有普通士兵组成的军队驻扎于此。
永夜城驻扎军队共11组，各自分散在漫长曲折的国界线，共同守护联盟的一方安宁。
袁双衡远眺，果然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黑色的瞭望塔，在这片冰雪世界里格外显眼。而统一白服的士兵则好似与雪融为一体，在凛冽寒风中傲然挺立。
小士兵叫他们释放精神体，也学他们在瞭望塔上站岗。
半天下来袁双衡差点没被冷风吹成面瘫。揉了好一会，僵硬麻木的脸才感到热意。
小士兵姓秦名刑，他递给瑟瑟发抖二人组两份并不热乎的盒饭，一招手，一抹淡黄色剪影撕裂空气呼啸而来，稳稳落在秦刑小臂处，那赫然是只凶猛异常的金雕。
他摸摸金雕翅膀侧白化不彻底的灰黑色羽绒，向蹲坐在主人身边的混血和大白投去艳羡的目光。
“你们的精神体还真是适合这里啊。”
威风凛凛的狮虎兽和北极狼通体雪白，与冰雪似是同生。驻扎边境的哨向虽没有要求精神体为白色的变态要求，但浅色的精神体能在这片土地更易隐蔽、自如进行行动也是不二事实。
“是是。”袁双衡嚼着筋道的红烧肉应下，吃完没滋没味的盒饭，秦刑没有强迫他们继续站岗。两人便沿着小河散步，出发前，秦刑从怀中掏出两条红白小旗帜，帮他们系在左臂处，并告诫他们千万不要掉了或摘下。
“这是友军的标志。”秦刑神秘兮兮地说，“我们自己人看到就知道啦。”
那万一被敌军当靶子打了怎么办，袁双衡扯了扯嘴角，咽下快要溢出喉咙的吐槽欲。
接连几个白天，他俩都由秦刑带着，穿过可怖森林，在边界游荡。有时哪方缺人手，他俩便充当半个军力顶上。
比起待在平静的后方，袁双衡似乎更着迷随时有危险发生的前线，虽然接连几天他并没有碰上任何摩擦。
他私底下悄悄提出值夜班的请求，秦刑犹豫，说他做不了决定，要问问他正队的意见。
显然热衷于为人民排忧解难的正队爽快答应了，袁双衡和季珉月才有在夜晚踏入森林的机会。秦刑是白班的，正队体贴地喊白之汀陪他俩。
夜晚的边界又与袁双衡想象的不同。两边瞭望塔和帐篷、简易房皆是灯火通明，要是再加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人流，恍惚间与热闹的小夜市也并无不同。
袁双衡跟他白之汀身后，不禁问道：“你们是不是偶尔还来个篝火晚会啊，我看还挺热闹的。”
“放屁。”白之汀笑骂道，“那是前一阵把他们打老实了，这才假惺惺地消停住。”
“平时对面的老爱往我们这钻，也没好吃好喝的，不知道他们积极个什么劲。”
“我看再过几天又要偷偷摸摸溜过来。”白之汀嚼着袁双衡给买的牛**，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袁双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上白之汀的步伐。白之汀的管辖范围在最左侧，走过去有一段路。
“我就说吧。”白之汀突然激动得一拍腿，他转过身指着耳机向他们说，“今晚他们就动手了，竟然妄想突破右向方。”他极其不屑地冷哼一声，扛住枪走得流里流气。
闻言，袁双衡紧张起来，他思索一阵，向不慌不忙的白之汀问道：“我们不用赶去帮忙吗？”
“没事，今晚正队就在那阵着呢，能出什么事？”
他摇头晃脑听耳机传来的战况，“哎哟，怎么都去右方，这不找死吗？”
“中部和小左方都赶去支援了……”
“……”
三人好似突然意识到什么，六目相对，快速狂奔朝左侧冲去。
“我靠，肯定有猫腻。”迎着冒冰渣的冷风，白之汀恶狠狠的话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
他边跑边背手从背包中掏出两把手枪，不由分说扔给袁双衡和季珉月，与此同时白之汀的耳机炸起惊雷：
“左侧检测到大量精神波动，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白之汀爆了句粗口，少见地冷下脸：“正队那被拖住了，赶去支援的人正在返回左侧。”
“估计我们能先到。”他回头正色风雪中奔跑的学生，一字一句问道，“你们怕不怕？”
只见气喘吁吁的青年勾起嘴角，往白之汀肩膀处用力一敲：“怕什么，难道你看得出我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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