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变得阴沉。
白光一闪，楠被随后响起雷声吸引了注意。
雨声几乎是同时赶到的，她起身去关了窗，望到楼下那条坂道时才忽得想起网球部的人现在应该还在训练。
天气预报没有说会下雨，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带伞。
迟疑片刻后，她拿起背包匆匆下楼。
明天就是都大会的后半程了，要是因为淋了雨而感冒生病未免太过可惜。
拜总是准备万全的父亲所赐，楠家常年备了好几把雨伞。加上她偶尔遇到阵雨而在便利店随手买的塑料伞，一共五把，虽然凑不够人数份，但只是应急或许也够了。
到网球部的时候龙崎堇正把部员们往场外赶，这么点时间里雨势已经变大，楠看到手冢刚和不二说着什么，两人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移动。
她有些焦急，提声叫道。
“手冢。”
两人愣了一下，扭头看过来。
“楠？”
“怎么过来了？”
她走过去，抬起伞尽量把两人的脑袋都罩在底下，手冢下意识伸手接过后，她又拉开背包拿出另一把塞给不二。
“怎么不去避雨？”她问。
两人一时都没有回她，不二撑开了伞，向她道谢。
看到楠打开的背包里躺着几把折伞，他又不禁笑起来：“楠完全就是我们部的经理啊。”
她听惯了这种玩笑，懒得再刻意反驳。
对方说：“其他人应该已经回更衣室了，就由我去送吧，明天带回来还给你。”
“你也该去换身衣服了吧。”
“唔，是啊。”
不二拉了拉黏在锁骨上的衣领，习惯性地一笑后，朝更衣室走去了。
楠叹着气，又偏头朝撑着伞的手冢看了一眼。
他们两个好像是从刚下起雨来一直淋到了现在，手冢一身长袖长裤也被打湿了大半。正选制服上落着不均匀的水渍，雨水从发梢滴落，从他的额头一路流到下颌，再落进领口里。
看上去就很冷。她皱了皱眉。
注意到她的目光，对方垂眼，但是镜片上残留的水珠阻碍了他们的视线交汇。
楠刚想问他怎么也不擦一擦眼镜，就意识到对方正一手撑着伞。要靠剩余的那只手完成擦眼镜的工作未免有些高难度了。
她一时兴起，抬手在手冢眼前——准确地说是他的镜片前——抹了一下。
拇指的指腹贴着玻璃片划过，圆润的水珠立刻变成几道细细的流线，带着指纹糊在上面。
“啊、”
她愣住了。
“抱歉。”
手冢看着她讪讪地缩回了手，自己抬手扶了一下被撇歪的眼镜：“稍后我会擦的。”
“......”
楠突然有点挫败，点点头，催促他也快点去换衣服。
网球部有自己的储物间和更衣室，两间小屋相邻，都被成员们笼统地称为“部室”。两人走到那边，把伞还给楠后手冢便嘱托她在原地等自己出来。
楠当然答应。
等人消失在门后，她刚回头就和走过来的龙崎堇打了个照面。
“麻烦你特地跑一趟了。那帮小鬼，仗着年轻，也不知道注意身体。”
“你一会儿和手冢一起回去？诶——真是青春啊。”
只在脖颈间挂着一条毛巾的老人调笑了几句，匆匆离开。
楠叹着气又等了一会儿，一旁的门打开了。
桃城和越前挤在一起走了出来。
“啊，楠前辈。”
桃城手里握着折伞，提着包的另一只胳膊架在越前的肩膀上，灿烂地笑着：“谢谢前辈的伞啦。”
“你们一起回家吗？”
“可不仅是‘一起回家’呢。越前这小子，每天上下学都是我骑车接送的。”
说着，他又夸张地朝被自己压着的后辈控诉起来：“手冢部长每天也只是送楠前辈回家而已诶！”
楠无奈：“和他一起上学那也太早了。”
“诶，前辈又说这种话~”
越前撇撇嘴：“反正是顺路吧，MOMO前辈。”
“这个——不可爱的后辈！”
桃城立刻照着他的头顶一阵猛搓。
楠被这阵鸡飞狗跳逗笑，又提醒了一句“小心路滑”，便看着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
身后又一声轻响，她还没来得及转身便感到支在肩头的伞被人从后面轻轻拨动，一只手臂从耳边伸来，抓住了伞杆。
手冢把它抽出来，稳稳握在手里。
伞被再次抬到楠的头顶，雨垂直地落在外面，发出比刚才更大的嘈杂声。她的脸上残留着未褪去的笑意，刚抬头，听见对方低沉的声音从近一些的地方响起了。
“走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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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是第一次与手冢同撑一把伞，楠还是为两人间过近的距离感到了局促。她盯着面前灰蒙蒙的街道，缩起肩膀往前面一步一步地走，像是被无形中划定了轨道时便不能自如行走那样，反而更加摇晃起来。
“刚才是在和不二谈什么事吗？”她随便找了个话题，“也不用干站在那淋雨吧。”
手冢想了想，回答地有些晦涩：“关于今年大赛的事而已。”
对于他们来说那可不是什么“而已”的事。
楠这么想着，没有说出口。
手冢却接着话锋一转。
“需要我早上叫你去上学吗。”
楠猛地站直身子：“你听到了啊。”
“桃城的声音一向很大——这样比较好？”
“不、不用了。我还要练琴，不可能那么早出门的。”
说完她又扭过头来。
伞下的空间有限，他们离得又近，楠只有一直仰头才能直视他的双眼：“反正又不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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