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由玻璃板搭成,一抬头就能看见青绿的藤蔓,几簇卷曲的新藤垂下,就在手臂边。亭子里有一方茶桌、四把藤椅、一张长秋千,大大小小的花盆从亭子下一直铺向隔壁屋主的茶室,满路缤纷。郑尘看了看二楼的阳台,心里期望秦璘早点醒来,他会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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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璘做了好多梦,光怪陆离的,睁开眼时依旧沉浸在倾斜扭曲的奇异世界。
阳光凝成了暗金色,在墙壁上横作两道,一只小虫在光线里飞。
秦璘坐起来,思考自己在哪里,理不清,倒头又睡了。只是脸烫得要烧起来,虚汗沾在背后湿乎乎的,心慌得难再入眠。
手机响了。
秦璘眯着眼接通:“喂……”
话筒对面传来咿咿唔唔的细语,听不清,秦璘把手机贴在脸上,才勉强听出那是孩子稚嫩的说话声。比儿语更遥远的,有一串温柔的女声和沉稳的男声,在谈话。话筒里嗡嗡响,参杂着秦璘半熟不熟的人声,忽又传来哐啷啷的巨响,吓得秦璘一惊。
“唉,我的手机——”
电话就此挂断,只剩空荡荡的忙音。
原来不是打给秦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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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璘都想象得出,那个讨厌的东西拿起母亲的手机乱戳,戳到了自己的号码。一边玩积木一边摆弄手机,最后积木一倒,坏蛋哭,爸爸妈妈都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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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哭、不要哭,宝宝不哭,妈妈陪你重新堆,堆一个大城堡……”
“爸爸也陪宝宝堆。”
秦璘想着想着就流下委屈的眼泪,先小声啜泣,见周围没人才愤懑地哭。缩在角落浑身颤抖,被揉红的鼻尖挂着清涕。世界在泪水里模糊支离,眼珠子热汪汪,比心里暖。
嘴里很想念叨谁的名字,可是秦璘谁也没有,只好哭着喊小猪:“租……”他把衣服被子都踢走,红着眼四处搜索,终于在对床的枕头角看见了猪。
把眼泪在小猪身上蹭干净,抱着它,闻它身上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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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孩子,不哭了,我们睡个觉,梦里很快乐。
太阳落山后,郑尘把秦璘叫醒了。他看了看体温计,对着昏暗的台灯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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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比下午的体温还高,我们去打支退烧针吧……”
秦璘摇头:“还剩几瓶…?”秦璘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躺在病房,手背上绑了针。血管隐隐胀痛的感觉很清晰,他不敢乱动,怕回血。
郑尘听不明白秦璘含糊的言语,只轻轻牵过秦璘的手,握在手里。
秦璘的手心浸了层冷汗:“疼……”
“哪里疼?”
“不输了、我不输了……拔针——”秦璘蹬了蹬腿,“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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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尘捧起秦璘的手:“我们没输液,你看,手上好好的。”
秦璘鼻子堵了难以呼吸,便坐起来,张嘴喘气。
“来,先喝点水。”
秦璘呆呆看着郑尘,眼泪不自觉地滑落。
“怎么了……”
秦璘把郑尘递来的纸抓在手里,一个劲地揩眼泪,他带着鼻音说:“做梦了。”刚刚在梦里没哭完,醒来把该流的眼泪流干净就好了。
“这是哪里?”秦璘环视一圈房间,灯光昏暗,但看起来还算温馨。有个小阳台,透过窗帘隐约可见一张茶几和两个草席。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外面有风吹草木之声,和夏虫规律的鸣叫。
“脂山附近的一家民宿。”
秦璘脑中模模糊糊的,记忆停留在白天下山的场景,他勾起嘴角:“对不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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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尘把先前打来的绿豆粥和荞麦馒头端去床头柜上:“要不要吃点东西?”
秦璘摸了摸温热的包装盒,问:“哪来的?”
“莫婶,这儿的主人,今晚刚做的。她见你病了,就叫我打一点给你。之前我在附近的馆子炒了两个菜,但是太辣,就不给你吃了。”
“谢谢……”秦璘没食欲,只动了两三口就放去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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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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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隔半个小时吃药。”
“嗯。”秦璘滑下去躺着,“你要看书就调亮灯吧,我不睡。”他把手机凑到眼前,打开通话记录看,有一个“妈妈”的已接电话,通话记录八秒。鼻子酸酸的。他把手机捂在心口,难受地闭上眼。悄悄地盖上被子,蒙住头,无声地流眼泪,咬住手指,不让郑尘听见。
郑尘的脚步声远去,门被打开,阳台的风忽然大起来。随着很轻的一声“嗒”,风没有了,郑尘也没有了。
秦璘掀开被子,愣了几秒,忽然很恐惧,是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恐惧。哭不出来了,所有可怖的想象一并涌现出来。他的心脏越跳越快,对此刻的空寂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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