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怎么了?”
“手被什么扎了……”
“给我看看。”郑尘捧起秦璘的手,在他袖口上发现了两颗小小的刺球。他拈起来,放在秦璘手里,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黏草子。”
郑尘笑了笑:“采采卷耳,不盈顷筐。”①
“这是卷耳?”
“学名叫苍耳,这是它的果实。”
秦璘点点头。他时常能在郑尘那里获得有趣的新知识。
-
秦璘喜欢跳窗,这样可以不用绕走廊。
郑尘只要发现一次,就会说他一次:“崴到脚怎么办?以后都从前面走。”
秦璘笑着说:“我的跳窗技术很好。”
“上次是不是把脚撞疼了在地上坐了半小时才回去的?还笑!”
“既见君子,云胡不笑?”②秦璘偶尔也想在郑老师面前卖弄一下才学。
“君子跳窗,何以不伤?”
“人跳卬跳,卬会我友。”③
“子之不淑,云如之何?”④
秦璘对不出来了,他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你骂我!”
“断章取义而已,何必追逐文意?翻墙跳窗不仅危险,我还怕……”
“还怕什么?”
“墙头……树下……遥相顾……”郑尘说得很慢。
“一见知君即断肠?”⑤
秦璘顺口接完这句诗,红了脸。
郑尘笑了笑。
不跳窗了、再也不跳窗了,谁会和他相顾断肠!
-
课间,秦璘总是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放空脑袋,却时不时被曹辛、汪诚山那几个爱说话的把各种言语塞进头脑。久之,就算很少和班上的讲话,他也能对那些人了解几分。
比如汪诚山,秦璘私底下把他看作跳梁小丑般的存在。虽然那人确实有些才学,却满腹恶语,出言不逊,虽说和李白有些相似之处,本质却不十分好。在讽刺人、挖苦人上,没人比得过汪诚山的,班上的同学大都不屑与此人交往因此避而远之,他便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清醒的学者了。
至于李白,倒是十分优秀的科研人才。他桌上放的是梵文、音韵训诂、古天文历法,常人读都读不下去,他竟能写出文章,洋洋洒洒几万字。能跟研究生乃至博士生共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多少有些清高、固执,此乃学者之通病,无可厚非。秦璘时常见得他读书钻研的模样,为了一个字从校图书馆查到省图书馆,不嫌麻烦地找教授,秦璘心底还是有些佩服,也难怪人家瞧不起秦璘那样的顽愚之辈了。
曹辛,是扎眼又扎耳的活跃存在。她最喜欢跟着李白干项目,哪怕不该由本科生做的,也常常要请李白去寥斋那边给她说说情。李白拿此事为难,一次两次说不行,之后只好叫汪诚山替他开脱,结果汪诚山也被曹辛渲染成了一名积极分子,两人每天都围着李白转。
韦楠楠,倒还恬静,只是时常和曹辛在一起低声说话,让人看起来有些神秘,以及说不出的厌恶。有时她们笑起来,能把秦璘吓得惊起。
“嗯……他有了吗?”
曹辛摇着韦楠楠手臂,努力抑制着喷涌而出的尖叫:“我不知道啦!不过我问过学长,说是好像有的,但更可能是没有!啊啊!”
“哎呀你放手,都把我抓疼了……”韦楠楠坏笑着说,“兴奋个什么劲,说不定人家已经结婚了,或者订婚。”
“不不不我敢肯定,他、没、有!”
“嗯?”韦楠楠一脸不相信。
“真的啦,他亲口说的!”
“你还真问了?”
“也没有,我间接问的。想听吗?”
“不想。”
“我还加到了他的微信哦。”曹辛有些炫耀地凑到韦楠楠面前,“想不想看?”
韦楠楠托着脸,无聊地划着屏幕说:“都是学术动态,有什么好看的……”
“不、不、你往下刷——就是这个!我的天好帅啊!啊啊啊!我的哈斯本德!”
“哦……我觉得旁边的男生更好看。”
“男生?我怎么觉得是女生?”曹辛突然冷静下来。
“男朋友之类的?”
“行了别恶心我!”
韦楠楠继续笑着说:“那就没你的份了。”
“不过,这是个女生吧……低着头的,嘴也小,唉太糊了看不清……”
秦璘一边听那二人毫不忌讳但又自带加密的谈话,一边戳橡皮,想晚上什么时候回家。
“昨天晚上,我在那边遇见你的哈斯本德了。”
“有什么稀奇的,我几乎天天见。”
“我是说,你的哈斯本德在等人……”
“OMG!快快说来!让我去打听打听是哪个院的。”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啦,他们刚开完会,楼下有好几个人呢。”
“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嗯。”
“不过我倒完全不相信那些,恶俗!”
不知为何,秦璘开始也跟着回忆昨天晚上的事了。
他从漆黑的走廊里出来,与那人遥遥相望。于是左转,一步一步地走了。
那人匆匆从楼下的人堆里离开,顺着伸向南边的林荫道走,步子很稳,但并不似其他人悠闲。
这两个人,终于在某一点并肩。
这不约而同地默契,使秦璘产生一种愉悦;郑尘,则有些沉重和无奈,毕竟他比秦璘想得更长远。
-
“秦璘,”甄惟一时常扭过头来,举着手机屏幕给秦璘看,“你觉得是湖蓝的好,还是深褐的好?”
这次是裙子。
秦璘更喜欢深褐的,但他觉得湖蓝更适合女孩子:“湖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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