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崭新的身份证上“楚伊”两个字，不由缓缓的笑了起来。
阳光懒洋洋地撒在他身上，他站的挺直，身材修长，似乎在享受着暖阳。
“楚伊先生……是吗?”一个小护士拿着出院病历出现在门口。
楚伊转过身，浅灰色的薄毛衣使他整个人身上带有了慵懒随性的感觉。那双桃花眼含笑而又有神，皮肤白皙的有点病态，但气质却是充满希望与生气的。
“怎么了？”清冷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一下子让小护士红了脸。
她从没想过在这个精神医院里会有这样好似皎皎明月的好看的人。不像大多数说两句话就会不停哭泣落泪或者不知缘由就暴躁骂人的病人。更不一样的是，他身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克制的气场，与其他病人身上敏感脆弱的感觉截然不同。
“您，您的出院手续还没完全办好。”
“我知道了。”楚伊浅浅一笑，那双好看的褐色眼瞳泛起了温柔的神色。“谢谢你。”
还没等小护士从楚伊干净纯净如同天使般明亮的笑容中缓过神，他就已经利索地迈开修长的腿拿着病单出去了。
办完出院手续后，楚伊没有去取药处拿主治医师给他开的药。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精神上的问题。只不过在生理上出现了一些病症，例如头一阵阵的沉重的钝感，或者是感知不到饥饿的进食障碍。但是楚伊知道，世人所谓的精神病其实就是心病。在他看来，让心理咨询师讲述人生认知提供建议与得绝症后烧香拜佛求平安一样毫无意义。
既然每个人世界观都不同，那么自然在心里就会有对事物不同的认知。如果仅仅因为少数人的想法与大多数的人不相符就要强迫他们改正并且同化，那么这个世界该有多无趣。
因此楚伊从不在心里给自己设任何道德底线，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如他心里想的那样冷漠麻木，也谈不上有多洒脱逍遥。
楚伊从他黑色的单肩包里拿出了一包烟，不疾不徐地慢慢抽完一根又一根。
他不想见那个人。
那个给他新名字，也被他取了新名字的英俊男人。
那个，他还深爱的男人。
“叫顾晨怎么样。”楚伊还记得他在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肩上，在充满消毒水的病床上甜腻腻地说道。
“诗人顾城吗？”他装作分不清前后鼻音的样子，轻轻地笑起来，声音好听的像大提琴低沉浑厚的音色。“嗯，挺好听的。”
楚伊像撒娇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哇，好痛啊。”
“幼稚死了。”楚伊作势要挣脱他宽厚的肩膀躺下，可一下就被那人吻住了嘴唇。
顾晨轻轻撬开那香软温暖的唇瓣，慢慢仔细品尝了起来。夜晚的风将窗帘吹起，初春的风带着露水清新干净的味道。
直的楚伊被吻到快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软软地靠在顾晨身上后，顾晨才停下。
楚伊还毫无所觉自己嘴上还在流的口水，只觉得嘴巴麻的都不像自己的，顾晨就抬手把他漂亮小巧的嘴巴擦干净。
“那你喜欢这个幼稚的人吗？”
楚伊半垂着眼睛，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纤长分明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眼像是极为害羞的样子看着顾晨。
“……喜欢。”
顾晨一下子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那对梨涡在他灿烂明亮的笑容下也似一下有了光采。
回忆一下戛然而止。楚伊的嗓子火辣辣的，他想那些过去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可怀念的呢，那些所谓的往事不提也不会再特别想起了。
他把空烟盒扔进垃圾箱，站着看着那个他曾待了几年的医院，沉默不语。
忽然一辆自行车从他旁边擦身而过，骑车的大叔生气地大吼:“站着挡路干什么!神经病啊！”说完又骂骂咧咧骑着自行车走了。
楚伊蹲**来，一滴一滴的泪慢慢从他白皙的脸上流了下来。
“对啊，”他用纤长的双手掩面，忍不住哽咽。“我是有病。”
所以，才这么希望他结婚，过上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正常的生活。
楚伊静悄悄地离开了。
他用新手机联系到了他以前的在他出福利院第一个给他租房的老房东，那是顾晨唯一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还好他从不相信任何智能机器，所以他总是会把手机通讯录里需要的联系人号码背下来。
“您好……”楚伊拖着他浅棕色的小行李箱，把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单肩包放在上面，一路慢慢走。
他知道顾晨今天要去意大利见一个合作商，至少也要几个星期才能回国，所以他可以从现在起彻底离开他，然后慢慢忘记他。
他不是对顾晨的爱无动于衷，他只是觉得自己不配，也不应该让顾城变成和他一样的异类。毕竟如果不是他，顾城这样优秀的人会有一个更一帆风顺的人生，会更加从容不迫面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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