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清嗓子，大声地调侃道，“同志们，每两周的调座位时间到啦！这是班主任的规定哦！”
“别老仗着班主任……”
“就是，班主任也没有跟我们说……”
“假传圣旨我们也不知道……”
闲言碎语像玻璃碎片从第一组的角落中星星点点地飞溅到我耳朵里，戳地淤积好久的眼泪就要夺眶。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突然都不听我的了……？
王晓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了看怔住的我，气不过地嘀咕，“有些人在南面天天晒太阳，我们都在北面冻了两个星期了……讲不讲理？”
“有些人是谁啊？”周泰在捡橡皮的空隙终于瞥见不太对劲的我们，一脸茫然地问。
王晓红白了他一眼拉住我的手说，“别理他们，我支持你，你在我心里特别优秀：成绩好，长得好看，又是班长，还会唱歌跳舞……”
我张着嘴巴，脑海中触电般跳跃出强迫王晓红做证人的场景，几乎失口问道，“可是，我曾经为了她们那样对你……”
“你和她们不一样！”
王晓红第一次打断我。几乎同时，老薛叼着烟撞开门。未等我张口，他便掐灭烟头整张脸吃了大便一样臭气熏天地问，“谁让看电视的？”
沉默。
一如既往的沉默。
“你一个班长就这样看着？”老薛径直走到我面前，龇着黄牙质问。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全班责备我。
“老师，我在组织调座位……”
“调座位？……那怎么都没动？”我刚要张口，老薛居然自顾自地转向全班叫嚣，“调个座位都动员不起来，你们这个班是无药可救了！文化艺术节统共就出了一个节目，当时信誓旦旦地跟我拍胸脯，现在呢？连个影儿都没有！”他又转向我，严肃地问，“那几个呢？”
用屁股想都知道他是在说魏兮兮文阮音和陈依霖。我无奈地摇摇头。
“呵！我看你们还是弃权算了，别出去丢人现眼，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读两本书……”
老薛冷笑着，特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是从来没有过的失望甚至愤恨。我猜父亲终归向他施压了。而这种压力的唯一释放渠道便是我们这班学生。换做往日，后排一定会爆发咯吱咯喳的噪音以示不满，可现在却出其不意地静穆。像闻一多的《死水》。
更没料及的是，这潭死水很快被耳后突兀的书声掀翻。王晓红旁若无人的表情和那微微抽搐的嘴角让我越来越肯定，她一定出了什么事。然而这股猜测很快就被全班潮水班的读书声淹没。老薛方才叹了口气略带满足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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