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峥宁还在上京,叛乱之患远远未平,除非魏帝有意迁都避祸,否则顾居寒绝不可能置上京于不顾,那里远比许昌要重要。
如此说来,今日顾居寒忽现于此不过是个障眼法,他必然还是要先保上京,此举只是为了给此地的守将争取时间。
因此现在不但不能退,还要立刻邀战,绝不能给顾居寒喘息的时间。
一念既定,齐婴便立刻说:“世伯不可,今日过后必须再战。”
小齐大人身居高位多年,言行之间总有种无形的威压之气,虽则他还敬称韩守邺一声“世伯”,但说的话却不容置喙,众人皆知他的决断不会更改。
然而韩大将军已经被顾居寒吓破了胆,坚持不从,而他官位又比齐婴要高,当即便欲强令撤军。
营帐之中众将尚不及有所动作,便又听小齐大人肃声道:“谁敢!”
小齐大人积威深重,不仅官居正二品,还有齐家做倚靠,此时落下这么一句话来又震慑人心,令诸将一时都不敢有所动作。
韩守邺大怒,劈手指向齐婴,大骂道:“后生小儿!区区二品文臣,哪来的底气在我帐中说话!本将军说撤军!撤军!”
他已经被顾居寒吓得失了理智,方寸大乱之下只顾逞凶斗狠,齐婴不为所动,声音远不如韩守邺那么大,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说:“今日撤军无异于给高魏喘息之机,打虎不死必留祸患,一旦顾居寒平了上京内乱回军驰援,不单此前战果尽毁,还有可能招致更大的反扑——世伯要引虎入我江左之地?”
三年前所有人都请战,他却一力禁战;如今所有人都怯战,他却一力主战,恰如一柄出鞘的刀剑,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锋芒,要一人独断乾坤。
韩守邺一时也说不出话,正是语塞,又听齐婴补了一句,说:“此战若胜,我绝不居功;若败,罪责我一人独担,世伯以为如何?”
他镇定自若,言语虽清淡却宛若有千钧之重,众目睽睽之下韩守邺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他实在怯战、不敢赌上性命与顾居寒一战,遂一摔袖子转身走了,只说如今战事全由枢密院调度,既然不听他的他便干脆不管了。
假作怒态,实则却是落荒而逃。
众将之中没人看不出这一点,却也都不敢言语。
他们虽然看出大将军怯战、心中也有鄙薄之意,但平心而论他们谁也不愿意跟顾居寒对上,此时更生怕小齐大人点自己带兵上阵。
只是上官却似乎并无此意,一边折身细看沙盘,一边问:“裴将军何在?”
裴将军,裴俭。
三年前石城的小都统。
上官话音刚落,但见一将从营帐角落之中一步跨出,身如长松、剑眉星目,已非当初少年模样,周身透着百战磨砺的洗炼之感,朗声道:“末将在!”
上官头也不抬,只淡淡地说:“明日领兵,五日之内务取许昌。”
众将哗然,只觉是天方夜谭,那裴小将军却毫无迟疑之色,当即领命。
夏风愈发炽热。
顾居寒一战之后果然立即匆匆而走,行前叮嘱郭满在自己回军之前务必坚守不出,郭满虽心中不满,但迫于顾居寒威压,还是只得领命。
只是那群萧梁的狗杂种实在气人!次日便来邀战,他忍着闭城不出,他们竟还在阵前叫骂!
听闻梁军这回领兵的是个小将,当年还曾在石城镇守过,三年前恰巧也被魏军这么指着鼻子骂过,如今被骂的成了骂人的,什么缩头乌龟、什么王八熊蛋,此外还有若干更加不堪出口不堪入耳的乡野骂街之词,都一股脑儿地往魏军头上招呼,真是比铡刀剑锋还要令人不堪忍受。
郭满简直怒不可遏,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第二天就忍不住要开城迎战,所幸被左右副官劝阻,这才堪堪作罢。只是后来大梁人骂得越发难听了,把郭满额头上的青筋骂得一跳一跳的,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不觉得难受,他便越发压不住火了。
恰此时他又听到探子来报,说大梁的韩大将军与枢密院的那个齐敬臣不合,一气之下已经不愿再插手许昌兵事,如今领兵的全是年轻一辈的小将,他便忽然感到一阵振奋!
格老子的!全是一帮乳臭未干的奶娃娃罢了,怕他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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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大家的留言以及可爱的长评实在太感动太感激了,非常幸运有大家陪伴,不然我也许早就没动力坚持了(我忏悔,我比小齐大人差远了,我要是有他一半儿我早完结了【害
说到小齐大人,还是有一些话想跟大家分享~
大家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人物被塑造得很模糊,分类不明确,不是温柔男妈妈(?)也不是冷漠帅酷盖(?),有点踩在边界上的感觉,描写的时候也很少会涉及他的服饰,写的最多的还是他穿着朝服,因此让人物显得更有距离感了一些。之所以这样,除了我个人笔力不够的原因,还因为这个人物本身就比较晦涩和复杂——他可能是我塑造过的最复杂的人物了。
一般来说作者可以自由支配笔下的人物,但是小齐大人让我有一种没法控制他的感觉,在我把原始设定安到他身上以后,后面的路就变成他自己在走了,我只能跟着人物的选择去记录,大概是这种感觉吧…(见鬼这合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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