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几案望向我：“朕可以不杀他。”
“陛下英明。”我垂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他从我的眼中看到欣喜。
他的声音跟着响起：“但是废除奴籍的折子，朕不会批。”
我猛的抬起头：“不！”
“不？”他挑眉望向我；“是不废除奴籍，还是不杀唐青？”
“如果因为他而不能废奴籍，奴婢想他宁愿死！”
“你想？他宁愿？”李元治见我说完，隔着几案揪住我的衣襟，将我拉至他的近前；“他的意愿，用得着你来跟朕说，还是你想和朕说，你和他，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在奴婢看来，他是为了大义可以置生死与度外之人，他同陛下一样，有着兼济天下的胸襟，是朝廷的栋梁。”我迎上他近在咫尺的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子；“奴婢与他如同羊角哀和左白桃。”
“那你与朕呢？”
“……”我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看着我的眼神贪婪的仿佛要把我吞噬掉，我吓的一哆嗦，但他只是将他的唇轻轻的敷上我的，慢慢的辗转厮磨，我们就这样隔着几案站着，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良久，他开了口，沙哑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欲念：“如果，朕若不批折子，还要杖毙他呢？”
“陛下乃明君，万不可……”
他趁我张口之际，将我整个吞下，他的呼吸也粗重了起来，我惊慌的想推开他，他却将我圈的更紧：“朕不想听你说这些！”
“求陛下……恩准废奴籍。”我听明白了，他想让我求他，所以才没有才没有同意废除奴籍，所以才没有立即将唐青杖毙，而是将他关押起来；“求陛下……放了唐青。”
他莫名的勾了勾嘴角：“你要拿什么来求朕？”
我被他问的一愣，他想我拿什么去求他，放弃出宫？
我紧咬着牙关，良久不愿松口。
他眼底的寒意愈盛。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权公公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赈灾的粮食已经准备妥当了。”
“启程。”他松开我，向殿外走去。
我之前听闻去年因为战乱，不光东境连南境的收成也锐减，眼见着今年的粮食要收上来了，南境又因连日暴雨遭了山洪，此番他是要去南境赈灾，只是皇室连连战乱，国库早就空虚了，他这些粮食是哪里来的？
难怪，他最近常去池贵妃的寝宫。
他要走，可折子还没批，唐青还关着啊，我望着他的背影：“陛下……”
他见我唤他停住了脚步：“怎么？”
“奴婢……奴婢……”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我不想唐青无故殒命，我更不想因为我让唐青的付出付之东流。
我跪了下来，他偏了偏头望向我，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我也知道这句话说出口便再没有收回的余地，我感觉到我的唇已经被我咬的充血，但我最终还是从齿缝里挤出那几个字；“放弃出宫。”
“你可以出宫。”他转身走向我，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向他；“只是你这一生都不可以离开朕，不，不光是这一生，是生生世世你都不可以离开朕！”
生生世世……
我望着他深如寒潭的眸子，如坠冰窟。
……
我就这么被他拽着，一路走到午门。
午门前站满了前来送行的嫔妃，她们都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知道我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簪子掉了，头发散满前襟，衣服也因为他的拉扯有些凌乱。
人群里史琴红看我的眼神最狠毒，她望着我被李元治拽着的胳膊，盈盈下拜道：“陛下，是不是这个奴婢又惹陛下不开心了，需不需臣妾帮陛下调教调教？”
二姐见状冲了出来：“这是臣妾宫里的宫女，陛下还是交由臣妾管教吧。”
“帮朕？”李元治斜着眼刮了史琴红一眼；“怎么帮，去太极殿朕的书房帮？”
史琴红吓的禁了声，慌的下跪道：“臣妾知罪，臣妾去太极殿只是见陛下你批阅奏章太过辛苦，想给您送碗参汤，见陛下的折子乱了，臣妾帮陛下稍稍整理了下，臣妾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原来是碰了李元治的折子，也难怪，后宫不得干政，她碰了她最不该碰的。
按律这是重罪，但是李元治怪责她。
谁让她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呢。
李元治将目光投到二姐身上：“你宫里的朕用的舒心，朕要带在路上用。”
我惊的抬眼望向李元治，他为什么要带我出宫？他不怕我趁机逃跑吗？
“这宫里的都是陛下的，陛下觉得拥的舒心便用，不用和臣妾另行招呼。”二姐顺从的垂首福了福，眼神却担忧的望向了我，赈灾必然要面对暴民、瘟疫，这一路凶多吉少。
李元治嘉许的看了二姐，拽我上车。
人群里除了池雨蝶和闻婷投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恶毒，其他人都很惊讶。
也对，不明白我这么个小小的宫女为什么可以陪驾左右。
其实最不想的是我。
上车后，我缩在马车的一角。
他坐到我的身边，没有看我，只是警告的道：“别想着逃跑，唐青和废除奴籍的折子，都要等你和朕一同回来，朕才会处理。”
我又一次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用废除奴籍和唐青来控制我，所以他不怕带我出去，甚至不怕把我丢下，因为他知道我为了废奴籍和唐青，我也会想办法回到他身边。
我望着马车外翱翔的鸟儿出神，为什么我不可以自由翱翔？
肩上突然一沉，扭头望过去，他靠在我的肩头睡着了。
睡着了的他，闭上了那双冷若寒潭的眸子，没有了醒着时的暴戾和阴霾，浑身上下透着股疲累。
这么看，他比做靖王的时候消瘦了很多，可能是因为不用出征打仗的缘故，肤色也由小麦色变成了淡淡的蜜柚色。
这反而让他本就俊美的面部轮廓，完美到毫无挑剔。
我居然一时看的失了神。
直到他睁开双眸上前噙住了我的唇。
我才回过身来想推开他，他却一把将我抱住：“别动，就这样让朕抱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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