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有些尴尬的接过川儿：“孩子认生，等他大了懂事了还是会跟他亲娘的。”
我点了点头，川儿那么粘司琴，我其实更放心，说明司琴平日里把他照顾的极好。
但是司琴今天给我的感觉很焦虑，果然她看了看四周，对我道：“我们……要回南境了。”
她口中的我们，指的是赤王府的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川儿。
南境离帝都路途遥远，此去，意味着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川儿了：“赤王什么时候决定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你离开的第二天，王爷就去了皇宫，澄清了你们之间的事情，陛下什么没说，王爷后来说要交出兵权，陛下没后阻止……”
我想起那日李元治来我院子里说的那些话，原来是赤王想要帮我，可他又怎知道我和李元治之间，岂止是误会：“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便启程。”
那这次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川儿了，我闻言接过他不顾他的苦闹，将他紧紧的拥在怀中，久久不愿撒手。
直到巷子那头传来小月的声音，我才依依不舍的将川儿交给司琴。
“南境以后便是你的家，你随时可以回来的家，我和王爷都是你的家人。”司琴走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小腹，抬起头真挚的看着我；“尤其是我，谢谢你……”
我冲她点了点头，转身朝小月走去。
她在背后开了口：“王爷想……带你母亲一起……”
我顿了顿脚步，赤王想把母亲的遗体一起带走？
其实我在知道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我的父亲在作怪的时候，我就想过要不要给母亲换一个地方安葬，让她日日夜夜看着拆散她和赤王的父亲的宅子，对她来说是不是过于残忍，但是我不知都母亲的娘家在哪里，更不知道该将她安放在何处？
“王爷同意我服侍的那晚，我便应承了他与你母亲，生不同衾死同穴……”
或许赤王身边，是她最愿意待的地方吧？
我胡乱的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巷子。
……
我跟着小月想混进了一路逛过来的妃嫔队伍，确在临近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拽住了手，惊的回过头，居然是兄长安旭，他黑了许多，守城官的衣服衬的他有些憔悴，他看我的眼神中有不相信也有欣喜：“璃儿，你还活着！”
“你认错人了。”我甩开他的手；“我不认识你！”
“璃儿，我是你兄长安旭啊，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他不依不饶，绕到我的前方拦住我的去路。
“本宫不认识什么璃儿，本宫是陛下新册封的美人姜洛羽！”我现在还不能和他相认，我还要赶过去和嫔妃们的队伍汇合，我越过他冷冷的道；“你若再无理纠缠，本宫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家里人都以为你死了，老祖母伤心过度病倒了，贾大夫都说没救了，也就这两天好活了。”他没有再追来，只在我身后低低的道。
我的身子暮的僵住了，虽然我知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是听到老祖母即将病逝我还是无法接受。
那个跟我说喜欢祖父便要把祖父绑回山寨洞房的老祖母。
那个跟我说人总要为牵挂着的人活着的老祖母。
我还要在除夕去佛堂问她讨压岁钱，我还要和她煮茶谈人生，我还要偎在她怀中听她说她的铮铮战功……
我不想要她死：“带我去看看老祖母。”
小月被我突然的离去闹的有些恐慌，元宵节我一个人偷偷跑了她没法交代。
“没事，你跟他们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然后你回屋里，把灯都殿上，关上门，就说我感染了风寒，别让下人进来。”她看着还是有些害怕，我交代她；“没事的，我们那个院子不会有人来的，我看完老祖母就回去。”
她踌躇的走了，我拉起外袍的帽子，挡住脸面跟着兄长来了安府。
轻车熟路，却已物是人非。
偌大的院落连个开门的小厮都没瞧见，想来也对父亲为了给老祖母看病都急着出手了东郊的宅子，那里还有富裕养小厮。
宅子里大部分地方都空着，以前的家具字画古花瓶也不见了踪影。
父亲和兄长能逃过牢狱之灾，家里是下了血本的。
通往老祖母佛堂的院落里树荫斑驳，落满了枯枝，看样子许久没有人来打理过了。
佛堂里灯火依旧昏黄，老祖母躺在禅修的沉香木硬床上，这张床据说是祖父共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当时她觉得帝都的床软的不能入眠，祖父便命人重金打造了这张沉香木的硬床。
此刻沉香木床上的她，消瘦的厉害，一张脸已经深陷了下去。
她像是睡着了，我不忍开口喊她。
从外面端着水盆进来的大姨娘却打翻了一盆水，惊呼的往外跑：“鬼！鬼啊！！”
“大姨娘，你别怕，我没有死。”
大姐夫保密工作做很好，居然连大姐和大姨娘也没有说起过我的事。
今日如不是兄长在路上遇到我，怕是我再见不到老祖母了。
她上前拉住我：“没死，还活着？那你娘呢？”
“我娘她……”
“死了，坠崖死了，尸骨无存。”
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瞟坐在祖母床边的父亲，他只是愣了愣，便回复如常。
我更确定我让赤王带我母亲回安葬的是对的，帝都对母亲终是船舍。
“哎……这都是命啊……”
大姨娘拉着我一同坐到老祖母的床边；“你没事就好，快来看看你祖母，老夫人你快看看，你孙女回来看你了！你小孙女璃儿回来看你了，你不总惦记吗？”
老祖母闻言动了动眼皮，好半天才睁开眼皮，她看到我没有意外，只是抓着我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握着她皮包骨头的手，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其实很早很早就想来看您了，可是我不能来，我……”
“祖母知道，你和你娘都不容易……”她伸出枯槁的手给我擦去眼泪；“如今你们都大了，有自个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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