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964年7月，研究所。
早上八点半，科尔曼托的汽车来了。
一切都在中田秀子判断之中。九点钟，停车场没有人，加莫娃从后备箱中爬了出来，当她第一眼看到中田秀子那张脸时，没有慌张，用不太熟练的日语说：“秀子，我想你昨天晚上就看见我进去了，谢谢你，你没有抓我，让我的灵魂得到了滋养。走吧，我知道早晚会有这样一天的。”她站了起来，拍了拍灰尘，跟着他们走了。
加莫娃正式被捕了。
警视厅，秘密拘留所。
“说吧，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保证，如果你配合，你会得到你的一切，可以告诉你，我们已经注意你和科尔曼托很久了，包括你和他在名古屋的一切，我们就是等待你的出现。尼古拉走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走呢？”中田秀子有些疑惑，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她们之间的谈话，不像审问，更像姐妹之间的聊天。
“是的，你说对了，我原本可以离开东京。但是，我选择了留下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爱，你知道，当然是为了科尔曼托，他是我的男人，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我就是为了他才来东京的。可以告诉你，我是一只‘燕子’，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间谍，我只爱我的男人。我对政治不感兴趣。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他的生，我愿意。”加莫娃脸色平静。她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了，不知道怎么的，当冰冷的手铐戴在她手上的时候，她倒有些高兴。
也许，奔波的日子太难了。
中田秀子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你要我背叛祖国？”加莫娃瞪大了眼睛。
“不，我不要你背叛，我只要你为我们做些工作。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安排好，一切都没有问题，你依然可以成为KGB在东京的联系人，你跟科尔曼托可以过着自己的爱情生活，我们会给予你一切。KGB需要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我保证，对方看不出来。如果你能把KGB在东京的交通员的联系地址说出来，我们一定会给你奖励。我只是告诉你，什么人也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中田秀子说得十分明白。
加莫娃长久沉默。
她没有再说什么，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是一个远离市区的住所，从外表看，像个饭店，走到里面，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但是，到处是摄像头，走到哪里，他们都知道。她没有想过逃跑，不是她不想走，是她不想一个人离开东京。她要跟科尔曼托在一起。加莫娃越来越感觉到，离开了这个男人，也许她一辈子、下一辈子都要后悔。但是，她知道，她远在莫斯科的父母、家人，恐怕会因此葬送生命。她知道KGB会如何对待她的家人。寒冷的西伯利亚可能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但是，拒绝了他们，也是毁灭。自己不但要把牢底坐穿，而且，KGB会从此抛弃她，她的家人，也会永无天日，她的男人，永远也见不到。
“我怎么办啊！”加莫娃被折磨着。如果没有科尔曼托，如果我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情和爱这样的事情，也许，我会成为一名忠诚的战士。可是……可是，我知道了，感受到了，我抛弃不了它。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爱。没有他的世界还会有鲜花吗？会有阳光吗？会有掌声吗？我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活的。
她掉入了情爱的死泥潭，不能自拔。
“我要见科尔曼托。”
当中田秀子再次走进她的房间时，她提出来了。她望着加莫娃那张脸，心里笑了。川口在外面等着她，问如何。她信心十足说，我们成功了。两个人赶回总部，向上司汇报了情况，请求秘密逮捕科尔曼托，总部同意了，并要求中田秀子遵守纪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松尾和研究所。CIA得知消息，给他们打来了电话，要他们拖两天，等华盛顿派来的人和加莫娃见面。因为，他们急需KGB方面的情报。两天后，美国方面派来一个叫琼斯的男人来到东京，他要见加莫娃。警视厅拒绝了，说不方便。CIA十分恼火，他们急需要KGB方面的情况。在琼斯的坚持下，警视厅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见了加莫娃。
“我是CIA的琼斯。”他伸出了手。她拒绝。
“先生，我不认识你。”她对站在边上的中田秀子说，“我跟你有约在先，我说了我不见任何人，特别是CIA的人，现在见了，我一切都暴露了，我对你们有什么用。你们也许不知道，KGB在CIA内部有人，很多背叛者在为KGB工作。他能保证不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他的上司吗？上司知道了，就要形成文件，秘密就没有了。”加莫娃愤怒地说。
中田秀子把琼斯推出了房间。
“你……我什么话还没有问呢。秀子小姐，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我的探视可是你的上司批准的。你知道，KGB对美国的工作做得很细很深，已经构成了对北约集团的威胁，我有责任把她知道的秘密掏出来。我保证，她今天说的，不见诸文字。”他摊着手，十分诚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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